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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主“演”次“唱”谈谈情(香港观影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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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3年1月15日(周二)16点10分

地点:香港沙田New Town Plaza UA Cinema(本片港译名为【孤星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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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好莱坞歌舞片的衰弱多少有些红颜凋零的凄惨味道,此类电影对歌舞场面泼墨如水的精加工和对叙事、人物塑造的轻描淡写,这种浓重的程式化风格已经在影迷需求日益多元化的当下呈现疲软和颓势。但不可忽视的是,这些以极端浪漫手法呈现生活故而显得艺术的电影,确实在感官“美”上构建了一座集观赏性、娱乐性、反映时令文化和引发观众共鸣于一身的乌托邦。从黄金年代里程碑式的【雨中曲】、【一个美国人在巴黎】、【金粉世家】等等,再到60年代古典的【音乐之声】和充满宣泄张力、畅快淋漓的【西区故事】,歌舞片一度成为好莱坞卖座又叫好的传奇花魁,而01年巴兹·鲁赫曼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红磨坊】和02年罗伯特·马歇尔一举拿下奥斯卡最佳影片小金人的【芝加哥】,更以奢华璀璨的舞美和创意无限的音乐编排高调预示了好莱坞歌舞片的复兴。但之后斑斓而复古的【发胶】、热闹而疯狂的【妈妈咪呀】等等,却像最后的辉煌——系出名门的【九】星光熠熠,纵然有【八部半】的灵感惠顾,涂脂抹粉一番,却难以再现费里尼黑白世界中诡谲而惆怅的花花宇宙;CA和雪儿两代天后坐镇【滑稽表演】也难以掩饰大势已去的荒凉,卖弄风情的小格局只叫观众觉得隔靴搔痒、过瘾未遂。但,种种铺垫无非是想证明,今次【悲惨世界】的经典再现,无疑是犒赏歌舞片拥趸的巨大福利,称它王者归来丝毫不夸张:一曲曲高歌卯足了气势,而作为一部用光影讲故事的电影,本片在表演上的建树更是它大热颁奖季的成功因素——唱得好,但唱得好不如演得好,因此,只要抓住电影最本质的东西,管它是不是歌舞片,都有了负担起伟大的力量。

当然,【悲惨世界】的生母总是雨果的传世名著,逃不了的血缘关系让电影轻松赢在了起跑线上——它有一个已经被时间验证而群众基础良好的故事;但本片最密切的嫡亲,却是打动了无数人心灵的音乐剧《悲惨世界》。所以“歌舞”对于本片来说并不是一则花开双生的并列短语,它关注的重心在“歌”,这在最大程度上保留了音乐剧的形式——连念白都在唱。不错,【悲惨世界】中的台词也几乎变成了歌词,在歌曲的串联中,要完成剧情推进、人物性格树立的任务就更显艰巨。而先前如此纯粹的一唱到底也只有麦姐从放荡不羁的流莺到【贝隆夫人】的艾薇塔。也就是说,除了Hugh Jackman饰演的冉阿让这一自始至终贯穿的线索式主角以外,其他角色基本都要在断断续续的几首歌内完成立体的人物性格演绎——这本来是歌舞片的短板,但【悲惨世界】却让芳汀、沙威、珂赛特和马吕斯等角色都生长出丰满的血肉,即便插科打诨的Sacha Baron Cohen和 Helena Bonham Carter,也都通过短短几个唱段就将德纳迪埃夫妇的猥琐市侩、虚伪乖滑呈现得淋漓尽致,同时借助歌曲顺利发挥出自身怪咖的喜感。值得一提的是,本片为了增强演员表演的临场真实效果和提供更为自由的空间,一律采取现场live,比起录音棚先灌录歌曲尔后对嘴型的【歌剧魅影】等来说,这是本片导演Tom Hooper最骄傲的一点。当 Samantha Barks饰演的艾潘宁孤独、抑郁、痛苦而失落地慢行雨中,当「On My Own」忧伤的曲调渐渐弥漫,当歌曲成为辅助表演的工具时,我们切实被婉约中深刻的悲戚打动了,就像Hugh Jackman演绎「What Have I Done」时,观众的情绪被牢牢牵引,不在乎他时而低吟呓语般的哼唱,也不在乎他粗粝咆哮后的破音,而是他紧蹙的眉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抽搐的嘴角传递出的绝望、愤懑和恐慌——“唱”被融入“演”中,二者的结合让后者有了更强烈的情感渲染,这是形式服务于内容的典范,更是表演的胜利。莫怪环球高层在看过并未加入后期管弦配乐的初版后,随即调整影片的公映日期,敢与昆汀的【被解放的姜戈】狭路相逢,是对扎实表演的自信。

作为悲怆的史诗,【悲惨世界】以冉阿让一生的苦难和自我救赎,辅佐环绕其周围的各色人物的命运,布画了一幅革命下的悲情大图。纵然《悲惨世界》完稿首次面世后遭到了同辈福楼拜、大仲马等作家的口诛笔伐和批评挖苦,雨果仍旧用笔赚得了大众的眼泪和文学经典的崇高地位。本版电影改编基于音乐剧,故而淡化了小说中控诉资本主义黑暗的阶级描写,反而以歌曲的填充这种亲切的有温度的媒介,广施对底层的同情和唏嘘感喟,所以电影给人的更多的是悲天悯人的情绪。Hugh Jackman的歌唱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奥斯卡颁奖礼比起此片中的演出只能算作抛砖引玉,他的表演也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印象颇深的是冉阿让初出监狱后在阴蓝的背景色中迎接晨曦的曙光,一丝暖阳匆匆掠过,镜头拉远,Hugh瘦削的剪影和空寂而阔大的山景形成鲜明对比,渺茫中蕴藏的希望,不着只言片语,却烙印到观众心间;而他后期的状态更是渐入佳境,迷茫、坚定的交织,把冉阿让历尽红尘悲苦,在沧桑中苍老而过尽千帆、终于释然的心理波澜和回归天国时的祥和宁静都水到渠成地传达出来。有了他跌宕的一生,也就有了【悲惨世界】的情感支柱,影片也就基本完成了“以情动人”的最低层但最根本的任务。

芳汀的分支是饱满故事的必要条件和推动剧情步入高潮的前提。在苏珊大妈把「I Dreamed a Dream」变成几乎烂大街的口水歌之后,就越发感到此次Anne Hathaway有多精彩。剪短了秀美的长发,连牙齿都被拔走,只为维持女儿生命的四十法郎,曾经的信誓旦旦成了吞噬她希望的噩梦,命运之残酷如同凶猛的恶兽将她撕裂,哭喊,哀嚎,啜泣,层层递进,既能焦灼炽烈,又能含蓄内敛,Anne眼中时而迸射出激愤的火焰,时而却在惊颤的恐惧下黯淡了神采。当嫖客丢下几枚银币离去时,她像一片枯槁的落叶,像被生活抛弃的尸身,无助地躺在那,没有夸张的动作,却将角色被摧残的寒意如刀刻般在观众心中划出渗血的伤痕,心碎如此,带给看者切肤的真实感;而弥留之际对女儿的不舍,几个一气呵成的唱段,Anne完全没有浪费任何一秒镜头,戏少,但绝对丰富精悍、童叟无欺——尘埃落定的金球已经送上最佳女配的加冕,静候她步入奥斯卡殿堂接受学院赞美的时刻。写就偶像气息过重的【公主日记】,Anne早已不是为【穿普拉达的恶魔】做嫁衣的俏丽小姑娘,经过淬炼,她在演技上的作为势如破竹,【断背山】时只是Jake的陪衬,却在【爱情与灵药】中拉开与对方的距离。妩媚妖娆的猫女让她在商业片中完美演出了复杂的内心戏,而芳汀更是完成了她自【蕾切尔的婚礼】后又一个掷地有声的惊艳升华。

演、唱俱佳的【悲惨世界】无疑成为接下来歌舞片如何用演和唱来谈情的榜样;而在众位主演的履历上,也已多出一部足够闪烁的新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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